文 ｜ 刘建永

       一、深夜急电

       2022年3月9日，一个准备两会期间进京的上访人员在成都天府机场被拦截下来，此人拒不下飞机，一群特警上飞机把这位上访人员抬了下来，下了飞机就把他摁在地上戴上了手铐拖走。这位上访人员从警近二十年，先后在公安局特巡警大队、派出所、看守所工作，是一位临近退休的资深老民警。具体他的案情不方便透露，去年二审才判的一个案子。

      为了维稳他，当地县公安局、县法院、县和乡镇人民政府出动10多个人跟着他。据他和县公安局某领导说，每年在他身上的维稳经费就要花80多万。他在机场被抬下来后，当天深夜23点至凌晨两点多他和家属就多次联系我，跟我打了很久的电话，请求我去机场救他。后来他恢复自由后，又要连夜赶过来找我。后来我跟他见了面，见面的时候，当地县公安局治安大队大队长（他前同事）还“陪着”他一起来的，然后我们三个就在我家附近一起聊了一会。他向我展示了他因反抗而被他的前同行们弄伤的手臂和大腿，腿上看起来较为严重，上衣领子也被撕烂了。我当面指出当地维稳手段严重违法，同时也给这位上访老民警提了一些建设性意见。

       二、维稳顽疾

      长期以来，各地方的维稳政策就是一个顽疾，存在大量不文明和违法行为，比如跟踪、盯梢，家门口装摄像头、机场车站拦截、信访机构门口拦截、非法拘禁、殴打、侮辱，甚至把上访人员列进“临控”、“重点管控人物”等等。这些行为都是不可取的，也是任何法治国家所不允许的。维稳不是法治禁区，法外没有任何特权、任何特殊情况、任何特殊人物、任何特殊手段。建设法治国家、法治社会、法治政府，首先就要求各级地方政府要做守法的表率，要具有法治思维，一切以法律为准绳，任何行政行为都不得逾越法律的底线。不能有“灯下黑”，也不允许任何法治盲区的存在。同时我也建议信访人员依法维权、理性表达，避免情绪化、极端化和过激手段，注意方式方法和效果。

      上图：要从优待警（刘建永）


　

       三、如何走出“越维越不稳”的怪圈

      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，各种矛盾纠纷层出不穷，很多信访也随之而生。客观地说，并非所有的信访都是社会不公，司法不公造成的。有些上访人员的案件本身法院判决并无问题，但一方当事人就是不服，心态偏激，也不懂法律，也要去上访。也不乏有的人长期缠访、闹访，成了上访专业户。以致于上访、维稳相克相生，成为一条成熟的产业链。比如“安元鼎黑保安”、“黑监狱“、“学习班”、“敲诈勒索政府”等事件层出不穷。信访和维稳造成了大量行政资源、司法资源的虚耗和浪费，也让上访人员和执行维稳的人员彼此都疲惫不堪。曾经媒体报道一个基层维稳人员心态崩了，将维稳的上访对象杀掉。

      需要说明的是，信访是一种合法的权利。无论信访有没有道理，有善意还是恶意，都应该保障这种基本权利，民怨宜疏不宜堵。喊冤叫屈的就让他们去喊，想信访的就让他们去，我觉得翻不了天，乱不了。如果强力维稳，政府门前虽然干净了，街道上干净了，但怨恨还是没有解决，早晚有一天还会激化、爆发出来。所以，还是要解决实际问题，表面上的和谐没有意义。其次，应该改革信访制度，曾经有媒体报道信访办主任、副市长、民警和法官集体信访的事情，不能让信访成为打转转、转圈圈的皮球，这个是老生常谈的问题了。再次，要取消对基层人员的严苛考核方式，不要把信访和考核挂钩。我听说有的地方一旦出现上访事件，地方上的业绩就会被一票否决，工作人员的年终奖、评优等全没了。这也导致某些地方拼命维稳、高压维稳，他们也是迫不得已。最后，还是回到基层社会治理的科学理念和依法行政上来，不要让依法行政、建设法治政府成为一句空话。只有政府办事公道，司法公正，才会令人信服，法治权威确立了，信访才会减少。但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，完全消除上访也是不现实的，适度的信访也是社会活力的体现。有信访，说明老百姓还有所期盼，还有信任。如果哪一天都不信访了，社会动乱就不远了。

       社会在发展，矛盾在增加，维稳是永远维不完的。既使实现了共产主义，社会大同了，人与人之间还是会产生矛盾。所以，我们要考虑为何信访成为中国的一种特色现象，而西方发达国家很少出现这种现象。值得深思啊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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